台灣路竹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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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診面面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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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5th  文 / 楊維紹

作者為  陽明大學醫學系四年級

每次到了寒暑假,我都會積極尋找可以增廣見聞與學習的機會。當初在網路上看到路竹會的義診資訊,沒有考慮太久就報名了。報名的原因很簡單,我自己曾經在校內參與學生社團的衛生醫療服務隊,以學生為主體的先天限制就是缺乏專業人員,包括醫師、牙醫師、護理師、藥師或檢驗師等等,導致我們過往的施力方向侷限在學童衛教與家庭健康觀念宣導為主。當然衛教也是相當重要的一環,但我更想了解一個偏鄉醫療導向的非營利、非政府的義診組織,到底能做到什麼程度?我曾經也考慮過將來成為醫師後,是否要在弱勢醫療上提供價值,故真正參與其中、體會義診團的細節不啻是最佳方式。另一個原因就是義診的地點在非洲的甘比亞(Republic of the Gambia),而我早已對非洲充滿濃厚興趣,想親身體會這塊快速發展的大陸之真實面貌。非洲跟台灣地理位置上相去甚遠,我深深覺得不該把自己的目光侷限在台灣、亞洲或是歐美,而忽略了對其他地區的了解。就這樣,我打包好自己的心態,遞出了申請。

到了甘比亞的首都--班竹(Banjul),首先就是對當地人文景觀的印證。我不太了解西非的殖民文化,只有讀過行前須知中的甘比亞簡介,大略知道過去的殖民者英國並未積極建設甘比亞,而是以掠奪資源為主。樓房多是以泥磚牆建成,交通工具大多是歐洲淘汰的舊式汽車。這裡政治安定,總統雖然當了16年,不過因為致力發展教育、醫療、觀光產業等,逐漸受到民眾愛戴。據當地認識的朋友說,也沒有其他比現任總統更好的人選。在環境衛生上,雖然道路大致整齊,但還是容易見到路旁有廢棄物堆疊、蒼蠅紛飛,這在其他次級城市或鄉間更為常見,飲用水跟食物也是有衛生疑慮。

排隊等待的甘比亞人

在一次巴士停靠後,我們這些台灣人下車與當地的民眾第一次互動。我發現不管是大人還是孩童,眼神中或多或少透出了一絲好奇與疑惑,「這些穿著制服的外國人是誰?來我們國家觀光嗎?還是有什麼目的性?為何來我們甘比亞?」我突然想起過去參與校內社團而得的感觸:當我們這些外人進入一個地區,或多或少挾帶著強勢(或說是優勢)文化條件去接觸當地文化。或許部分的人對我們的到來沒有過多詮釋,小朋友熱情的揮手、歡迎;但我隱隱約約感受到有些不甚友善、猜疑的目光投射過來,特別是當有人拿起相機拍攝時。這現象不只是異文化相遇時會產生,而是任何拍攝者與被拍攝者之間皆會出現的潛規則。我不是全然反對拍攝,只是拍攝者(或我們這些打著義診旗幟的團隊)應該有攝影的禮儀與自知之明。回想起蘇珊˙桑塔格(Susan Suntag)<論攝影>這本書,甚至有「不經許可的拿攝影鏡頭對著人,就跟拿槍口對著人沒啥兩樣」,更何況在伊斯蘭國家對攝影有嚴謹的意義。

文化的不同  也是義診當中重要的課題

 

礙於雨季的關係,過於深入鄉間可能因道路因雨泥濘而導致車輛滯留,風險甚高,故我們義診的地點皆是位在次級城市的醫院:BundungBrikamaBrufut,一個地點各待三天。九天三站的義診共4673人次,平均一天看診約500人。每天早上我們巴士抵達義診地點時,都會看到大批民眾早已在醫院聚集、排隊,我不禁好奇的是為何他們明明已經有醫院,而且就醫費用低廉,為何還有大量亟需醫療支援的民眾?後來詢問有不少國外義診經驗的學長後得知,在這些國家醫療資源相當有限,加上藥品、醫療人員的供給限制,往往一年度的藥品在上半年就已用罄,除了婦女生產外,其餘診類在下半年度多呈停滯狀態。加上有不少民眾來求診只是為了家庭備藥而裝病前來;更甚者,由於我們攜帶過去的藥品都是品質較高、價錢較貴的藥,據說甚至有當地的醫療人員想要拿藥來轉賣。因此對我們義診團隊來說,篩選來診病患以提升效能更顯重要。

人力配置大致如國內義診般,整體的動線為掛號處(填寫姓名、年齡等資料)、量測處(量血壓、體重、體溫)、候診處、門診處(共有小兒科、耳鼻喉科、牙科、中醫、內科)、醫檢處、藥局。我的身分為醫學生義工,故主要分配在各科醫師旁邊跟診。由於我尚未學習到臨床課程就要在醫師旁邊接觸第一線的診治工作,故我十分感謝指導我的醫師與護理師們。以小兒科為例,這邊的情況大多是skin infection, parazite, diarrhea,據醫師們說這些病例在台灣並不常見,可能是台灣的公共衛生較為進步的關係。內科方面,倒是和台灣頗為類似有不少高血壓但自行停藥的病患,特殊疾病則有遇到neurofibroma的病患。耳鼻喉科處有見到典型的thyromegaly,以及buccal carcinoma。遇到好處理的疾病,義診團體或許還可以提供援助,但要是遇到先天疾病、腫瘤或腦性麻痺的病患,我們也是愛莫能助。這在在顯示出在地醫療與輔助機構的重要性,另外政府的角色也相當重要。

若說門診處學習的是醫學,那掛號處學習的應該是人性。由於來診的病患人數眾多,但義診團隊的負荷有限,其中一段時間我被安排到掛號處幫忙檢傷分類,希望能幫助後續門診工作更為順暢。首先面臨的問題是:那個區塊要劃分為掛號區?當地民眾雖然有排隊但是東一排西一排,何處是排頭?一旦掛號桌擺定,民眾隨即從四面八方圍攏上,我們不得不拉繩子規劃出動線並派人管理秩序。問題還沒完,是該讓一個看起來沒什麼病痛但在排頭的年輕人先掛號,還是讓在隊伍外抱著虛弱孩童的婦女先掛號?如何讓眾人心服?在這種「有功無賞,打破要賠」的情況,任何一點處置不佳就會引起民眾的不滿。加上我們每一處都需要當地的翻譯人員幫忙,他們也希望他們的朋友、家人能夠先掛號。另外有時到了下午四點我們收診了,還有一群排隊一整天卻沒看到醫師的病患,我們只好發號碼牌讓他們隔天可以優先掛號,結果演變成隔天有人拿自己寫的號碼牌當做黃牛票在賣,買的人可以憑票優先掛號。種種的狀況都需要經驗與技術來解決。不過最棘手的狀況是在該地點的最後一天、下午四點左右快要收診時,民眾們都知道要把握最後機會。主掌掛號處的資深義工提醒我們要有原則,不是每個喊說有病痛的人都要讓他們看到醫生。令我印象深刻的一幕是,停止掛號後我站在已經拉上的鐵門外,只見一位一手摀著臉頰、牙痛到眼淚直接滴落的年輕女性,一臉哀淒的說「please help me」,我心頭一軟,還是硬著頭皮請她稍等一下,我去詢問一下牙科那邊的狀況。想當然耳,接近收診時牙科那邊還有三位等待看診的病患,平均一名病患得花十分鐘處理,考量到林醫師的負荷與整個義診團的行程,幾乎是不能再收病患了。我告知林醫師那位牙痛女性的狀況後,已顯疲態的林醫師還是同意把她帶進來。我確實被那股心意觸動了。無論是在義診的掛號處、看診處,還是在吃飯的中國餐館或旅館大廳,我發覺需要幫忙的人真的無所不在,只要我們還有精神與體力、不破壞原則,其實不必費太大力氣就可以替別人解決一些疾病上的問題,小則提供皮膚感染的藥膏或酸痛貼布,大則解決牙痛困擾。在此我很感謝那些辛苦看診一整天的醫師們,願意把他們的愛心延續到義診處之外。另一方面,我也感受的到當地人的感激之情,無論是看完診後特地跑來拉拉我袖子跟我說聲謝謝,還是在飯店大廳高興得和大家握手。以上種種對我這個還沒進入醫療院所工作的學生而言是很重要的資產。

 

 

如果說在學校課堂學習的是僵硬的知識,那麼踏出舒適圈學習的是靈活的進退。過去曾聽到師長說:醫學因為其專業性,是條越走越窄的路。在白色巨塔裡會隨著時間和慣性而逐漸與周遭脫節,而使對外在的敏銳度下降,平日的工作與進修常不知不覺淹沒我們的心靈,如塵霾籠罩天際,陽光難以灑進。但願能在年輕時就能形塑出自己的原則信念,提早了解自己未來可能的模樣,預先熟悉不同的可能。最後也感謝我的父母願意資助我這趟旅程,以及這兩週以來所遇見的每張笑臉、每個想法、每聲問候,還有每個信任與真誠的心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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